01 樂投
今年,老王以廢銅爛鐵的價格賣掉了經營了二十年的廠子的所有設備。從此宣布金盆洗手,不問商場。他現在的愛好是種花,喝茶。
老王有過日進斗金的日子,那是一段光輝歲月,他說:機器一開,黃金萬兩。
二十年彈指一揮間。去年,代表德國工業頂尖水平之一的德瑪吉宣布關閉上海工廠。大量民營資本及外資將工廠賣掉,或遷至海外。一個時代最終落幕了。
和很多老一輩的商人一樣,老王愛抽黃鶴樓,喝茅臺,愛討論國際大事。卡扎菲,薩達姆,毛爺爺,大小布什。古今多少事,都付笑談中。
但是他們終究落幕了,和他們一起退休的還有那銹跡斑斑的機器,以及曾代表財富的桑塔納。
02
千禧年的某一個夏夜,我和我的遠房大哥致遠,在外灘玩。那一年,亞洲第一彎剛開始服役沒多久,距離被拆除還有8年。我記得致遠穿著牛仔衣,劉海接近眼睛。這一年致遠名牌大學畢業,在陸家嘴工作,意氣奮發,他請我吃了哈根達斯。這兩天看了一個非洲小哥吃冰激凌哭了視頻,突然想起當年的場景。致遠說,阿波,你要加油。以后吃哈根達斯就像吃光明冰磚似的。看到東方明珠沒?以后天天可以在上面吃飯。人要有理想,安得廣廈千萬間,大辟天下寒士俱歡顏。
17年過去了,確實吃哈根達斯和吃光明冰磚沒有什么區別。致遠變成一個有點禿頂的中年,牛仔衣是再也穿不下了,混得不好不差,年薪百萬,開銷也要百萬。年輕人看著已經很是羨慕,同輩里也就還可以。不太想往上走了,也走不動了,依然上班下班,付貸款。其實中年的暮氣可能就是在那一刻,突然不想再突破了,認命的那一刻開始的吧。
我依然思念千禧年,當外灘報時鐘聲響起時,永安百貨二樓的薩克斯吹響時,每一個人都駐足停留,都在仰望,我覺得每一個人都向往著未來。今天,那種難以名狀的東西正在以潮水般退去。
03樂投
年底聚會,父親說:今年老同事里又死了三個,一個癌,另一個癌,還有個還是癌。三個都下海經商趕上了最好的黃金時代,都曾經雕車寶馬香滿路。
舅舅掏出了幾大本相冊。興致勃勃地和我說今年的環球旅游心得。從香榭麗大街到華爾街,從抓拍皇家禮炮最后一縷青煙,到牛津大學第一縷晨光。他說,有的東西,終將逝去。照相就是為了抓住一絲可能。
有一些些瞬間,我在想是什么讓一個曾經志比天高的青年,走向安靜,走向祥和。 或許就是時光的歷練吧。
04
世人都曉神仙好,惟有功名忘不了!
古今將相在何方?荒冢一堆草沒了.
世人都曉神仙好,只有金銀忘不了!
終朝只恨聚無多,及到多時眼閉了.
世人都曉神仙好,只有姣妻忘不了!
君生日日說恩情,君死又隨人去了.
世人都曉神仙好,只有兒孫忘不了!
癡心父母古來多,孝順兒孫誰見了?
05
樂觀是什么?樂觀不是對未來傻樂,而是你要認清未來的真面目,然后依然熱愛它,去擁抱它。我們都要記住,所有東西都會如潮水般退去。無論是那些人,那些事,那些以為自己無所不能的時刻。
這是一篇雜文,僅此而已。(由樂投贊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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